服装史里的社会变迁：人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文｜其然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服装几乎是最容易彰显一小我 性格、身份、品位的载体。《时尚及其社会议题：服装中的阶级、性别与认同》近日由译林出版  社出版  ，该书作者是美国文化社会学家戴安娜·克兰。克兰将法国、英国和美国的服装变革  历程进行了全面且详尽的比较  ，并以此向我们演示了服装所代表的社会意义是如何变更 的。虽然如今潮流  的引领者不再仅限于精英阶层，灵感往往来源于一般年夜 众，且年夜 多半 流行趋势都十分短暂，然则 服装依然与每小我 的生活方法 、性别、年龄等因素息息相关。

《时尚及其社会议题： 服装中的阶级、性别与认同》

[美]戴安娜·克兰 著

熊亦冉 译

译林出版  社

衣服曾经很珍贵  

在工业革命和服装的机械化生产涌现 之前，欧美世界里服装通常是人们最珍贵 的家当  之一。穷人很难接触到新衣服，即使身上的旧衣服也是辗转多次才到他们手中的。《时尚及其社会议题》统计发明 ，1780年在巴黎及其周边地区  被捕的278人中，只有28人有1套以上的衣服。

正因为如此，其时 的有钱人将自己的年夜 量服装视作名贵 家当  ，服装甚至成为遗产，被他们的亲人和仆人继承。其时 的布料昂贵且珍稀，以至于服装自己 就组成 了一种货币形式，并能取代黄金而成为支付方法 。当资金稀缺时，衣服还能随着珠宝和其他珍贵 物品一起被典当，卖个好价钱。

在工业社会之前，服饰能揭示出社会阶级、性别、职业、信仰和籍贯等信息。即使在19世纪，服饰在家庭家当  中仍占据着很年夜 比重。在法国，工薪阶层男性通常会在结婚时买一套西装，并希望能穿一辈子，以用于婚礼、葬礼等重要场合  。年轻女性及其女性亲属，则一般会花几年的时间来准备自己的嫁妆，这是她为未来家庭所作进献 的重要部分  ，其中包含 她将会用上数十年的衣服、内衣和床上用品。在英国，一些家庭以省钱买衣服为目的组建起俱乐部，搞起“团购”。相比之下，富人们因为财力雄厚，实现了“衣服自由”，能够随时购买 新衣，也顺道成了整个社会时尚的引领者。

到了19世纪末，随着机械化生产技术的普及，衣服变得越来越廉价 ，普通人也很容易购买  到。作为率先被普遍 接纳的消费品，服装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种享受。其时 ，年轻的女工往往会把多半 工资花在时装上，而中产阶级和上流社会的女性也会把家庭收入的很年夜 一部分  花在买衣服上。时尚的款式不再属于少数人独享，整个社会的面貌产生 了很年夜 变更 。服装史学家对此的结论是，服装在19世纪获得 民主化，因为所有的社会阶级都接纳了相似类型的着装。

历史学家托克维尔曾评价1840年时的美国，“在任何时候，仆人都可以成为主人”。其时 ，移民们一到美国，就换下自己的传统服饰，以此作为摒弃原有身份并建立新身份的手段。随同 器械 部年夜 迁移，美国也经历了高度的地舆 流动，这意味着年夜 量人口在新的处所 建构起新的身份。

20世纪以来，随着裁缝 在各个价格条理 上的年夜 范围 扩张，服装逐渐失去了经济意义，但并未失去其象征意义。如今，人们更愿意通过购买 服装来寻求或创造  小我 作风 ，以表达自己对身份的认知，而不再纯真 地模仿跟风、盲从“权威”。

帽子里的玄机

20世纪60年代以前，帽子是彰显欧美男性社会差别 最重要的配饰。

整个19世纪到20世纪之初，欧美的所有社会阶层都特别喜欢戴帽子。在1900年拍摄于巴黎的一组拾荒者照片中，23人中有20人戴着礼帽或便帽。同一时期关于工厂  下班工人和波士顿示威工人的照片均显示，几乎每小我 也都戴着礼帽或便帽。那时人们会在现在看来不达时宜 的情况下戴头饰，例如，英国人会整天都在办公室里戴帽子。这是因为，年夜 家普遍相信：“拥有一顶帽子是对进入特定公共生活领域之准则的认可。”

《时尚及其社会议题》研究发明 ，当一种新款的帽子盛行 时，通常各个社会阶层的人都邑 在某段时间集中地戴在头上，但它最终会找到自己的“定位”并成为特定社会阶层的专属符号。

高顶礼帽源自19世纪初的英国，它最初是供中产阶级和上流社会的人戴的。高顶礼帽从19世纪20年代开始向民间流传 ，其原因可能是其时 的马车夫以及警察都开始戴这种帽子。到了19世纪中叶，它已普及至所有的社会阶层。在1861年拍摄的照片中，年夜 多半 英国男性都穿戴 最流行的休闲夹克，10人中有7人戴着高顶礼帽。

圆顶礼帽源自1850年的英国，它原来 是猎场看守人和猎人所戴的一种职业帽，但很快被富人们用于体育运动。它在不到十年内流传 至城市，并被人们普遍 接纳。有研究指出：“戴圆顶礼帽的有修路工、报刊小贩、送奶工、磨刀工、卖兔子的、卖果汁和水的——各类 各样的工人，他们似乎都把圆顶礼帽看成 城市街头的徽章。”而第二次世界年夜 战后，戴这种帽子的主要是商人。

像高顶礼帽一样，带有帽檐的鸭舌帽涌现 于19世纪初，它最初是军官戴的。到了19世纪中叶，鸭舌帽开始成为“工人们最常戴的头饰”。20世纪初，没有帽檐的布帽主要是由年轻工人佩戴，而殷商 们只在运动时才戴鸭舌帽或布帽。如果政客们戴着布帽，人们就会认为这代表着“激进的倾向”。

在法国，每个社会阶层戴帽子的方法 同样存在差别 。在19世纪中期，法国上流社会和中产阶级都戴高顶礼帽；在19世纪的最后25年里，他们会在正式场合  戴高顶礼帽，在商务和非正式场合  戴圆顶礼帽。到了19世纪末，他们依旧戴着高顶礼帽和圆顶礼帽，但会在夏天选择戴凉帽 、平顶硬凉帽 和巴拿马凉帽 。数据统计显示，在1875年之前，法国工人平均每人有2.2顶帽子；1875年后，平均每人有3.2顶帽子。在礼拜日和节假日，这些工人中约有四分之一佩戴了高顶礼帽。

在美国，帽子有着相似的重要性。19世纪60年代“没有帽子的人是不正常的”；在19世纪90年代，帽子则被描述为“几乎总能适得其所，即使在天太热而无法穿年夜 衣打领带的时候”。据估计  ，19世纪80年代的美国人平均每年都邑 买一顶帽子。

美国人所选择的帽子式样也存在地区 和阶级差别 。19世纪中叶，生活在美国城市通常需要戴高顶礼帽，工人有时也会将礼帽和工作服搭配在一起。此时“低顶宽边软毡帽”在美国西部各州异常 流行。到了19世纪70年代，殷商 偏爱戴丝绸质地的高顶礼帽，深受铁路工人和农民欢迎的则是软毡帽。

穿在时尚之都

在时尚界，巴黎的位置 是举世无双 的。历久 以来，巴黎处于欧洲社会变革  和现代化的最前沿，同时也是法国国内移民的中心，因此对服装有着旺盛的需求。

在时尚圈，人们经常会提到高等 服装定制，而沃斯则被称作“高等 时装之父”。他虽然是英国人，但其时装业务却是在法国进行的。1858年，他在巴黎成立“价值之家”，这是19世纪和20世纪初最重要的时装屋之一。沃斯在服装设计上很有天赋，同时也擅长营销。他深知自己的设计华丽奢华，便将客户定位于上流社会人士，积极向欧洲皇室和贵族推销。

沃斯善于立异 ，他将传统样式的礼服加以改革 ，使之更适合日常生活，据说这是应他的客户欧仁妮皇后的要求进行的。沃斯还是第一个用真人模特取代时尚娃娃的人，以便向客户推广他设计的服装。

沃斯在艺术和经济上都异常 胜利 ，并为欧洲许多皇室和贵族、法国上流社会、女演员们提供服装，这些人反过来又成为时尚的领导者，带动沃斯的生意。到沃斯职业生涯结束时，他的时装公司雇了1200名员工。沃斯的胜利 ，年夜 年夜 提高了服装设计师的位置 。

其时 ，欧美时髦女性每天要换好几次衣服，并投身于普遍 的社交活动之中。1887年颁布 的统计数字，显示了巴黎对服装的巨年夜 需求：巴黎拥有200名一流或二流女装设计师、1800名女装裁缝  、500家服装店和6家年夜 型百货公司。此后，法国设计师为精英客户设计的高等 时装，引领了西方世界的时尚之风长达一百年之久。在众多时尚杂志的宣传下，巴黎设计师的影响力至今仍弗成 小觑。

巴黎作为时尚之都的影响力，在20世纪60年代日渐式微，其原因在于媒体曝光率的提升以及各类 流行风潮涌现于街头，时尚已经不再由少数设计师来界说 。例如，嬉皮士作风 为美国和欧洲的时尚界提供了强年夜 的竞争敌手 ，并拓展了"大众的想象力。这种作风 的普遍盛行 注解 ，截然不合  的着装作风 是可以共存的，严格的着装规矩 由此不再适用。

此后，人们更愿意从多重可能性中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着装类型。《时尚及其社会议题》指出，电视受众的数量在20世纪50年代迅速膨胀，这在态度和行为(文化阶层)而非社会经济群体的基础上强化了人们对社群的认同。

不过  ，服装设计师的光环并没有就此黯淡下去。经过几十年的探索，巴黎、纽约和伦敦三年夜 时尚之都的服装设计师们渐渐找到了自己新的定位。

在巴黎，服装设计师更愿意把自己界说 为艺术家、艺术从业者，在各类 公开展出服装作品的场合  ，他们会充分  利用与艺术的联系关系 ，来提升自己的职业声望，进而提高自己在充斥 激烈竞争的市场中的位置 。

在美国，年夜 多半 服装设计师主攻日益疏散 的年夜 众市场，其胜利 取决于能否找到与"大众产生  共鸣  的生活方法 。纽约的年夜 牌设计师都是生活方法 专家，他们擅长设计出能够表达特定生活方法 的服装。

在伦敦，较为年长的设计师年夜 多为艺术工匠，其客户年夜 部分  都处于上流社会，而年轻设计师则被排斥在外。在对抗 性的街头文化和艺术院校环境的影响下，年轻设计师更具有反传统意识和叛逆精神。总体来说，伦敦设计师与青年文化、流行文化走得更近，其创作作风 更倾向于反常、推翻 、不切实际，并不一  味迎合主流消费市场。

一部服装史就是一部社会变迁史。服装引领时尚，而时尚正是社会成长 的风向标。在越来越多元化之后，服装又将朝什么偏向 走呢?我们不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