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玩具磨喝乐

何为“磨喝乐
或许磨喝乐到底为何令人费解，不如彻底将磨喝乐视为一个知识概念，上述研究中的磨喝乐由宋文献中的玩具、宋文献中的磨喝乐 (“磨喝乐”) 与实物泥塑磨喝乐组成。
将磨喝乐分为这三部分  并分别  梳理有利于全面掌握磨喝乐的“形状”前两者即宋文献中的玩具与“磨喝乐”需要回到宋的历史书写中以还原其真实样貌。

宋代文献中的“玩具”概念
谈及玩具，维基百科上是这样界说 玩具的:“玩具泛指可用来玩的物品·····对于儿童社会化的进程 饰演 重要角色。透过玩玩具,儿童可以学习如何运用对象 、锤炼 身体及学习因果关系”。
这是现代人对玩具的认知，简言之可理解为供儿童游戏的物。

这种理解若在中国古代寻找相似之意即东汉王符《潜夫论》:“或做泥车、瓦狗、马骑、倡俳诸戏弄小儿之具以巧诈”王符将“小儿之具”列入“浮侈”批判时人，
然王符所述“小儿之具”与宋文献中的玩具是同一概念、知识么? 学者在使用“玩具”概念时是否误读? 这里首先需要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是玩具?什么是宋代的玩具?

如前文提及的《乡土玩具一一人之初的艺术》以民俗学角度收集了中国自古至今最具代表性的民间玩具，书中单设一节剖析 两宋磨喝乐，磨喝乐不只是七夕的玩具还是对儿童有教育意义的儿童玩具。
相反，杨琳认为化生与摩眠罗同实异名，提出磨喝乐既不是儿童玩具也不是成人的玩具的质疑。

如果认为磨喝乐一类的泥塑是儿童玩具，即游戏的主体是儿童，但就既有研究来看，磨喝乐是与女性求子直接相关的，那么磨喝乐是谁的“玩具”?具有“玩具”的属性么?磨喝乐的使用场景、游戏场景可能会是如何?
两宋文献浩如烟海，搜索“玩具”一词确实已经涌现 ，两宋文献中不乏涌现 对“玩具”的记述，据笔者查阅，“玩具”一词的年夜 量使用最早涌现 在宋文献中。

如《太平广记》有多处涌现 :“其妇若有所感，悉持及衣服玩具等中路招之及乃随还，见尸卧在床力前，便活耳·”又《奢侈》篇:“其衣服玩具与人无异.每一物皆至一百二十舆，刻木为数”。
南宋理学年夜 儒吕祖谦于《东莱集》载:乾道五年十月关诸州在籍人: 通书不许以币帛玩物为信，玩谓图画及几案玩具，物谓研扇凡什物之类。

记述城市风气 的宋人笔记《梦梁录》与《武林旧事》也常有“玩具”涌现 如《梦梁录》卷一:“仲春十五日为花朝节······建佛涅架胜会，罗列幡幢种种，香花异果赡养 ，挂名贤书画，设珍异玩具，庄严道场”。
《武林旧事》卷三载“至于果蔬、羹酒、关扑、宜男·...··泥婴等，谓之“湖中土宜’，又有珠翠冠梳、销金彩缎···.··玩具等物，无不罗列”。

若搜集所有“玩具”词条可谓年夜 海捞针，但我们可见其意思之偏向，宋文献中的“玩具”并没有明确界限，常与价格昂扬 的珍贵之物并列。一般来讲，“玩具”名贵或为按季节、节日销售的商品。两宋文献中以“玩具”字眼涌现 的物基本与当下我们的认知不合  。
那么，以模糊的“玩具”概念界定磨喝乐并不适合 。如此，两宋的儿童玩具是否可知呢? 上文所示的《梦粱录》除多次涌现 “玩具”一词，其实已向我们清晰地说明了宋时民间流行的儿童玩具为何。通读《梦粱录》。

这本由吴自牧作于南宋末，记录临安首都 风气 的笔记在卷十三《诸色杂买》一篇中描述民间常见的小商品时罗列了“小儿戏耍家事儿”:“及买卖品物最多，不克不及 尽述。
及小儿戏耍家事儿，如戏剧糖果之类:行娇惜、宜娘子、秋千稠糖、葫芦、火斋郎果子、吹糖麻婆子孩儿······线天戏耍孩儿，鸡头担儿、罐儿、碟儿、银小酒器、鼓儿、板儿、锣儿···..·及影戏线索、傀儡儿。”
等还有“百十种小儿戏耍家事儿”文中不多赘述。这些以“儿”字结尾的词语很有特点，并非现代普通话的儿化音，而是一种特殊的儿缀词，有人考证“儿”字作为词缀组合成一个词语属于南宋时杭州方言。

同样，另一文献性质相同的宋人笔记《武林旧事》在小经纪篇也有记录儿缀词:“若夫儿戏之物，名件甚多，尤弗成 悉数,如相银杏、猜糖、吹叫儿、打娇惜、千千车、轮盘儿，”《武林旧事》称其为“儿戏之物”。
吴自牧是杭州生人，而周密出身  官宦世家曾多次收支 临安，显然，至晚在南宋时临安已流行销售 儿童玩具并成为街景，且真正的宋代儿童玩具不以“玩具”一词涌现 在文献中，每件玩具都有各自的名字。

图4 南宋佚名《蕉石婴戏图》(局部)，团扇，绢本设色，23.1x24.5cm，故宫博物院藏图5 南宋佚名《小庭婴戏图》(局部)，册页，绢本设色，26x25cm，故宫博物院藏
事实上，宋代儿童玩具种类极多，图像资料 可赐与 更直不雅 、清晰的说明。传世的宋代婴戏图、货郎图中涌现 了年夜 量的儿童玩具,如传为苏汉臣《长春百子图》佚名《蕉石婴戏图》、佚名《小庭婴戏图》 等画面中都有清晰描绘儿童游戏与手中所持玩具。
《小庭婴戏图》中儿童手持“傀儡儿”，地上散落锁塔等模型玩具，均可与两宋文献中的“儿戏之物”对应。

不但 传世书画资料 中存在很多儿童玩具，出土资料  也有能与宋文献对应的儿童玩具。宋时有一种儿童玩具称为“山亭儿”，这种玩具在宋话本《万秀娘仇报山亭儿》"中成了推动故事情节成长 的症结 物品:
“今日也好去上行些个山亭儿来卖!合哥挑着两个土袋，抵着二三百钱来焦吉庄里问焦吉，上行些个山亭儿，拣几个物事唤做: 山亭儿、庵儿、浮屠 儿、石桥儿、屏风儿、人物儿 2”“山亭儿”应是一类制作成本低、技艺简单、模仿建筑以教化儿童或娱乐儿童的小型玩具。制作于手工铺子的山亭儿如今有实物资料 可作证。

今常州约南宋淳熙年间至元初(约公元 1174-1271 年) 手工作坊出土了高9.8cm、宽 4.8cm、厚 4.2cm 模制的泥质小陶楼，陶楼有两层楼阁，为重檐歇山式顶。
极为巧合的是，今镇江五条街泥塑手工作坊也出土了异常 接近的一件模制的泥质小陶楼，镇江件与常州件只在尺寸上略有不合  ，高11cm，宽、厚约 5cm。 而镇江城市内此处泥塑手工作坊正出土了被学者们讨论的泥塑磨喝乐。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山亭儿”涉及宋代商业、手工业的问题将在后文详细展开。那么，回到前文梳理的学术史。
关于磨喝乐是儿童玩具这一说法，在查阅文献时并未见其在七夕使用后转赠儿童“或儿童直接玩耍磨喝乐的信息，传世书画资料 中也未见儿童与磨喝乐的组合图像，因此，此种说法似乎证据不足。

但以广义的角度看待“玩具”，其使用者是成年男女还是儿童并不重要，广义层面的“玩具”具有一定的娱乐性与商品属性。
因此，可以肯定“磨喝乐”不是一般层面上认为的宋代儿童玩具，但正如前人研究所示，磨喝乐的使用进程 充斥 了游戏的娱乐性，磨喝乐有娱人之属性。